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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如此帝王,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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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抱著和由你抱著有什麽分別?”

“當然有,孩子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誰也別想從我手裏搶走。”方曜驅馬上前,逼近他伸出手來:“給我!”

照霆帝身邊眾多護衛無不大怒,刀劍鏗鏘齊齊出鞘,對準方曜。

4若你非她不娶,百年後江山交於何人?

4若你非她不娶,百年後江山交於何人?

方曜恍若未見,只是眉目清冷如雪,逼視著對面男子的面容:“對你而言,這兩個孩子是紮在你心頭的刺,你不可能發自內心的接受他們,那就不要拿孩子做什麽籌碼。你若真正喜歡小狼,就別用卑鄙手段,更不該拿孩子來做文章。”

“誰說我會拿這兩個小東西做文章?”照霆帝深沈如淵的雙目噴火,一貫冷沈莫測的男子頓時失控。

“那就給我。”

“憑什麽給你?”照霆帝將視線投向小狼:“還是讓孩子的母親來決定孩子給誰帶著。”

小狼輕輕嘆口氣,黯然垂眸:“別問我,這些年是方曜在撫養這兩個孩子,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倆,更不必說盡到一分半點母親的職責,他們一點都不親近我,我沒有資格置喙他倆的去留。”

仿佛是回應她的嘆息,在小狼懷裏昏睡著的凝暖發出含糊的囈語:“叔叔,叔叔,好冷……”

能讓小孩子睡夢中都念念不忘的人,除了方曜,還能有誰?照霆帝無法再強行扣留淩天,憤然將他遞給方曜:“堂堂死神,震懾西域和北方草原的方公子,竟然將別人的孩子視作珍寶,也不怕貽笑天下?”

“我樂意。”方曜抱緊淩天,親昵的在他冰涼的小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微微一笑:“忘了提醒你,小狼身體不太好,已經不可能再孕育子嗣,你是否真的打定主意,這輩子非她不娶?那麽百年之後,你的江山交於何人?”

他此言一出,上百名護衛無不發出倒吸涼氣的驚呼聲。

他們自然知道這些年皇帝始終不近女色,只是在等小狼入他股掌。本來一個頂著“武林魅”綽號的女子,名聲不佳,又沒有什麽背景,就連做妃嬪都十分牽強,更別說做皇後。更讓所有臣子奴才接受不了的是,為了這麽一個聲名狼藉的倔野丫頭,皇帝的後宮裏一直閑置著,惹得四方鄰國無不非議嗤笑。

聽了方曜的話,照霆帝也是身子一抖,眼神驟然大變,幾乎難以置信,不由自主看向小狼。

原本很氣惱方曜在眾目睽睽下說她沒有生育能力,這麽私密的話題簡直讓她無地自容,但是看到眾多護衛的反應和皇帝震驚痛苦的目光,她突然心裏一動。

她本來是想騙過方曜,不想接受什麽避孕措施,才說自己身體受損,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不過如今用來騙取這個陰魂不散又手段卑劣的皇帝,似乎更加起效。身為帝王,他怎麽可能不考慮後繼無人這種最致命的問題?

當下她笑咪咪問:“是不是很失望?我不但不幹不凈,還是報廢之身,真是對不住,讓你白白惦記了這麽多年。”

照霆帝手指關節握得嘎嘣嘎嘣響,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掉轉馬頭,便向前疾馳。

絕對不能放過她,絕對不會饒恕她!他不好過,誰也別想稱心如意!

他曾經以為,她接連委身於夏存和方曜,已經達到了他能夠容忍的極限,恨不得將她粉身碎骨,千刀萬剮,可是,都比不上此刻得知她身體報廢來的震驚和絕望。

如果沒有子嗣,他要這萬裏江山又有何用?他們兄弟十幾人,為這個皇位可說是人人都費盡心機用盡手段,舍棄了幾乎所有東西,他才坐穩這個位置。而時至今日,他還有幾個兄弟活著,雖然他們暫時沒有能力掀起滔天大浪,但是一旦他沒有子嗣,肯定會給他們最好的反擊機會,他的兄弟們,哪一個沒有子女?若自己將來沒有孩子,他籌謀多年,打下的盛世江山,到最後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裳。

本來誓要打破君王不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禁忌,他一次次說服自己原諒她的心有所屬,容忍她曾經承歡於別的男人身下,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已經不堪到這般地步,不但身心兩背叛,還是一具殘廢身體。

這樣一無是處的女子,要來何用?!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想大聲下令,將那個從來沒有讓他心裏舒服過一分一毫的女子亂刃分屍。可是,話到嘴邊,他硬生生壓下毀滅她的沖動,胸膛劇烈起伏,良久,才平靜下來。

回頭看了一眼那嘴角噙著漫不經心一絲笑,坐在馬背上,無所謂望著夜空的清瘦女子,他咬牙切齒握緊拳頭。

註意到他的悲憤和失望,小狼忍著得意的笑,策馬靠近方曜,聲音甜糯道:“我手冷。”

方曜心領神會,握住她一只手給她暖著。

已經是後半夜,暴風雪中,所有人都靜默不語,不敢發出什麽不該有的聲音,以免成為暴怒的皇帝發洩怒火的目標。

小狼完全無視這緊張肅殺的微妙氣氛,只管和十分配合她的方曜,上演著最親密無間的言行舉止,就像偌大荒漠,皇帝和他們的侍衛們並不存在一樣。

一直到天色大亮,走出這片荒漠,進入另一座城池,與在此接應的大批大內侍衛以及禦醫們匯合,照霆帝才強行壓制著極度的妒恨與失望,吩咐禦醫們給凝暖治病。

西域每一座城池都有天曜宮的分舵,雖然這半月來大部分都毀於照霆帝以及刺殺他的鶴湖妖僧和聖火宮高手手中,但是還殘餘了十之一二。不過為了讓這皇帝對小狼徹底死心,方曜沒有召喚自己人出來,只是聽憑照霆帝做主診治孩子。

而他,故意當著皇帝的面,與小狼大秀恩愛,形影不離,不是十指相扣,就是並肩相擁,從早到晚親昵無間。

照霆帝氣得想吐血,大發雷霆,砸壞觸手可及的所有東西,還不能讓小狼與方曜看到,怕失了自尊,惹人恥笑。

一路向敦煌而去,期間又遇到無數次驚心動魄的刺殺,因為提前他都已經精細謀算過,每次都有驚無險,並且轉化成對他有利的局面,使他從容毀棄一切需要清除的勢力。可是,雖然一切都照著他最初的設想進展順利,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小狼與方曜實在太肆無忌憚,除了晚上沒有住在一個房間,其他的什麽都做了,利用一切時機不斷依偎擁抱親吻,似乎很小心的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卻又偏偏總是能讓他看到或者猜到那麽一點,讓他想發火,又怕有失身份,想無視,卻被醋意折騰得要窒息。

又過了兩天,眼見西域最大的城池:敦煌在望,這兩天剛剛打退阿拉伯軍隊的又一次進攻,夏存和江野都暫時離開軍營,住在西域都護府沈頎將軍府邸,共同協商下一步行動計劃。

小狼如果進城,很快就能和夏存重逢。她和方曜就已經如此親昵了,真不知道她見了夏存又會如何?他實在忍無可忍,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她與別人脈脈含情親親熱熱的畫面,拂袖就想離去。

然而,就在邁出門檻的那一剎那,他突然停住腳步,想了想,轉身又坐了下來。

等見到夏存,他倒要看看方曜吃癟的表情。

見他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憤而離開,方曜心裏一沈,看來,想要這皇帝對小狼徹底死心,並不容易。難道,他真能接受沒有子嗣?或者,就算對小狼已經厭棄,也絕不放手,將她擄進宮之後,另外納其他妃嬪為他孕育子女,傳承他的江山?若是那樣,就更不能讓小狼落入他手裏。到那時,他對小狼,肯定只有殘忍惡毒的報覆和摧殘。

小狼雖然狡黠聰慧,又桀驁不馴,心地卻軟,永遠不會和任何女子爭寵,更不屑於算計誰,她只對自己殘忍,從不忍心傷害別人,最骯臟黑暗的後宮生活並不適合她,在那裏,她肯定會死得很慘。

不行,絕不能讓她淪落到皇宮裏!

就這樣,兩個各懷心思的男子相互敵視著,一個抱著凝暖,一個帶著淩天,劍拔弩張、別別扭扭一起踏入敦煌城,在夏存、沈頎和江野以及眾多高級將領和文官的迎接下,進入都護府。

不說大街上無數百姓的側目和疑惑,就連最為嚴肅的軍人們,也都情不自禁流露出大惑不解、活見鬼般的詫異目光。

用不著多做打探,所有人都能看出,九五之尊和死神方曜,爭相搶抱的小孩子,一個五官酷似夏存,一個簡直是縮小版的小狼,真不知道這兩個名震天下的男子,幹嘛對別人的孩子這麽感興趣,不遺餘力的示好?

一直待在方曜懷裏的凝暖,再也開心不起來,不時側頭看看一臉要哭出來的淩天,一張小臉嚴肅的繃緊。

萬眾矚目下,上至文武官員,下至平民百姓,無不指指點點,竊竊私議,小狼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一直低垂著頭,不想看到任何人的目光。

夏存也是眉宇緊鎖,心事重重,他沒想到小狼和方曜會離開布達拉宮,來到敦煌。更沒有想到照霆帝會親自來到西域督戰,而且看他強行抱著淩天,不顧孩子憤怒的掙紮,擺明了就是要不顧一切,搶走小狼。

作為帝王,他對小狼的孩子這般態度,未免太高調了。

照霆帝的城府有多深,手段有多果決狠辣,他比誰都清楚。若這皇帝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一定要得到小狼,那麽他離京前所做的安排,又怎麽可能瞞得過皇帝?想要夏府上下幾百口人安全離開京師,讓母親伺機遠遁,都根本不可能實現。

當時他是鐵了心想在鶴湖大會之後,與小狼一起隱世避居,再也不顧忌任何人的羈絆。可是後來小狼慘死,方曜為了覆活她,寧願放棄自由之身,再次入主已經逃避兩世的布達拉宮,而且方曜的生死關系著鶴湖妖僧能否被剿滅,他只好放棄自己的念頭,勸小狼留在方曜身邊。

可現在怎麽辦?小狼留在方曜身邊,他雖然痛苦,卻也放心,知道她會幸福。倘若落入皇帝手中,牽扯的各方厲害關系和利益太覆雜,以小狼的性子,絕對會惹下很多大禍,命不長久。

夏存萬般糾結擔憂,江野和沈頎臉色也好不到那裏去,本來小狼留在布達拉宮,他們都不得不斷了念頭,可是如今皇帝在天下人面前這不遮不掩、不怕帝王尊嚴掃地的強硬態度,卻讓江沈兩人都隱隱不安,已死之心都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如果連身份最為特殊的帝王都能任性強奪小狼,他們倆又為什麽不可以?

江野微笑看了一眼神色迅速變幻的沈頎,對他的心思瞬間了然,而沈頎,也沒有放過江野的表情。繼而兩人同仇敵愾,將不以為然的視線投向了照霆帝,心裏翻江倒海,面上卻都若無其事、恭恭敬敬,一起客客氣氣、大方得體的恭迎聖駕。

沈頎身後一身貼身護衛裝扮的魘舞絕,死死盯著默默垂頭的小狼,剎那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卻怎麽也看不明白,這小狼究竟魅力何在,為什麽會讓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沈將軍五年來念念不忘。

而遠處化妝成普通百姓的阿斐葉,則是密切註視著這幾個眼神都極其豐富、身份又都極其不俗的男子,暗自揣測他們的心思,思量可有什麽空子可鉆。

這五個男子,沒有一個不是阻擋他們伊斯蘭帝國入侵中原腹地的關鍵人物,若能除掉這幾個人,何愁帝業不成?至於鶴湖妖僧,他們荼毒華夏族百姓,與他們伊斯蘭國民何幹?就由著他們興風作浪也無妨,只要危害不到自己的國民,就無須太過憂患。

5你不覺得這樣很惡心嗎

5你不覺得這樣很惡心嗎

赴宴時,小狼坐在方曜的身邊,一直不敢擡頭看夏存那邊一眼,低垂著眼眸,什麽飯菜都不想吃,只是一個勁喝酒。

方曜知道她是在刻意壓制自己情緒,想盡量無視夏存的存在,可是她微微顫抖的手指和睫毛,卻暴露了她慌亂無措的內心。

他暗自嘆氣,就知道,在她心裏,夏存才是最讓她刻骨銘心的人。

心裏有些堵,從不沾酒的他,忍不住舉起酒杯,想要一飲而盡。小狼為之一楞,擡眼看看他,沈默半響,按住他的手:“別喝,你不是不喜歡酒味嗎?”

“今天人多,盛意難卻,無妨。”

小狼沒理會他這句話,倒了杯酒,與他輕輕一碰,靜靜看著他:“好,你喝多少,我奉陪多少,以後你也不要再管我喝不喝酒。”

“何苦拿自己健康要挾我?”他蹙眉。

“我喜歡你唇齒間只有雪蓮和菩提花的清香,如果有了別的怪味,我就再也不親你。”小狼低聲道。

在座眾人無不身手不錯,雖然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也肯定會被有心者聽到,方曜臉色微微一紅,明知道她心裏最惦念的還是夏存,卻也不再執意要喝酒,將酒杯放在了一邊,端起雪蓮花茶。

阻止了方曜借酒澆愁,她旁若無人拿起筷子逼著自己吃菜,可是心亂如麻,根本就咽不下去。

富麗堂皇的寬敞宴客廳裏,眾多將領遠遠坐在下首,在皇帝的示意下,暢所欲言,獻策獻計,商討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照霆帝沈默聽著,不置可否,眼角的餘光卻一直關註小狼和方曜那一桌。

小狼察覺到他的目光,隱隱不安和煩躁,低聲道:“方曜,這裏都是男子在議事,我坐在這裏多有不便,不如我先回房休息一會。”

“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是該好好早點回房歇著,我陪你回屋。”

“宴會還沒有結束呢,你現在離開不合適吧?”

“這種聚會我本就沒有興趣,不聽也罷。”說完他向眾人抱歉一笑:“各位慢聊,我和小狼先行告退。”

“方公子請便。”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註意小狼的夏存了然的輕輕頷首道,看了他倆一眼。

江野和沈頎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皇帝。

照霆帝在他們四人和眾多其他將領目光裏,輕輕咳了一聲,淡然道:“去吧,小狼是該早點歇著。”

“謝皇上。”小狼躬身一禮,立即離席。

方曜陪著她來到沈頎為她安排的房間,扶她坐在床邊:“如果累了,你就躺一會,我去看看小暖和小天。”

“別走,他倆和靈念在一起玩,不用照看,他們身邊有不少高手暗中保護著他倆。”小狼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懷裏。

方曜有些抗拒的想推開她,她卻死死抱著不放,微微擡起身子親上他的唇。

一直隱忍不發的方曜騰地推開她站起身,臉色微變:“小狼,你將我方曜當成什麽?”

小狼微微咬唇道:“你是我喜歡的人啊,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你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對夏存的不死心,才迫不及待勉強自己親我,甚至急於和我歡合,好說服自己你心底最深處的人不是他,對嗎?”方曜胸膛劇烈起伏,悲憤失望的質問。

”我、我……“小狼被他說中心事,頓時臉色慘變,張口結舌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低下頭,眼淚啪嗒一聲滴落在衣襟上。

方曜極力壓制著憤懣和悲涼,背對著她道:“小狼,我說過很多次,我不屑施舍來的情分,如果你心裏最放不下的人是他,你可以去找他,留在他身邊。心裏想著他,卻與我親熱,你不覺得這樣很惡心嗎?”

“方曜,你想多了,我不是……”

方曜斷然打斷她:“別說了,你仔細想好,我絕不做別人的替代品。夏存與我,你心裏只能放一個,不要做違心的選擇。我再重申一次,不管最後是什麽結果,我只求你遵從內心感覺,落子無悔。”

“方曜……”她還想再說什麽,他已經甩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怔了片刻,她嘆口氣,頹然躺下,正在這時,感覺到床板下面似乎有極其微小的異樣震動,她猝然起身,正待離開床鋪,卻已經晚了一步。

有人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從床底下的暗格裏竄出,從她身後伸過來一把匕首抵在她心口,她不管不顧,想拼卻一死,通知外面的護衛有刺客。驀然喉嚨一緊,被對方狠狠扼住,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在她耳畔響起:“小狼,想不到你的魅力如此驚人,竟然惹得中原世界從廟堂到江湖最風雲的幾個人物,都對你心存念想,甚至不介意你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是阿斐葉?!她猛然一驚,無奈喉嚨被她死死扼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聽阿斐葉湊在她耳邊輕笑道:“小狼,你是最好的誘餌,暫時我先不殺你,只讓你消失一段時間。等我清除了阻擋我伊斯蘭帝國大軍的這幾個首腦人物之後,再決定怎麽處理你。這幾個人都不是好對付的,恐怕我沒有辦法將他們全部清除掉,如果最後無計可施,我便用你設下一個圍獵場,來個一網打盡。”

小狼奮力掙紮,對方扼住她喉嚨的手越收越緊,她眼前發黑,唇角沁出點點血漬,索性不再掙紮,閉目等死。

豈料對付卻再次輕輕開口,手上力道稍微松了一點:“小狼,你不妨回頭看看我,這樣的我,與你有幾分相似?”

小狼詫異的睜開眼睛,吃力的側過頭看她。阿斐葉偏轉身子,匕首依舊抵在她心口,讓她仔細看自己的容貌。這時的她,衣裙、發飾和五官與小狼一模一樣,就連眼睛都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變成小狼那樣寶石般的清透翠綠色。她重傷初愈,身子十分消瘦,又刻意模仿小狼說話的聲音,所以身材和聲音也酷似小狼。

小狼瞬間就明白阿斐葉想幹什麽,她是想假扮成自己,利用方曜、夏存等人對她的感情,挑起他們的醋意,設法讓他們自相殘殺。就算他們比較理智,不讓氣氛惡化得那麽嚴重,阿斐葉也一定有的是辦法讓矛盾最大限度的激化,將他們幾個各個擊破,一一鏟除。

這時,她喉嚨被死死扼住,心口也有匕首頂著,完全沒有回旋餘地,不及多想,她忍著致命的窒息,在最後一剎那,飛快將自己手腕上那條小時候夏存所送的銀手鏈取下,悄悄丟在地上,踢到床下面,只露出一點點。

這條手鏈,她只要活著一天,就絕不會離身,而阿斐葉,並不知道這條手鏈對她的意義,只有夏存明白。但願,但願夏存會由這件小小飾品,對假冒的阿斐葉起疑心。

看小狼已經窒息,阿斐葉冷冷一笑,將一粒藥丸納入小狼口中,然後將她手腳用特制的鐵鎖拷起來,輕輕拉開床板,將她塞入下面的暗道。立即就有聖火宮的高手從下面接住小狼,帶著她迅速撤離。

將床板的暗格封死,整理好床鋪,她重新躺下來,等待天黑。

她雖然假扮得非常像,但畢竟不是小狼,尤其是眼睛的偽裝,在白天容易被認出,要知道她將要面對的幾個男子,無不是人中龍鳳,精英中的精英,心思何等縝密睿智,想騙過其中一個都不容易,更不必說要同時瞞過他們五個。

她不想謀害夏存,方曜功夫太厲害,心氣又太高,不好接觸,這兩人暫時不予考慮。沈頎與小狼只有五年前的一面之緣,而江野,雖然與小狼同行一路,相處月餘,不過小狼對他僅僅只有感動,並未動心,要下手的話,這兩人最容易被攻破。她要借著照霆帝的手,先除掉沈頎和江野,然後再對付方曜或者照霆帝。

想好了要走的每一步,她微笑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

到了晚上,江野一如既往,喜歡獨自躺在清寂的高高屋頂上,對月獨酌。

白天洗塵宴上,他已經喝的有點多了,在屋頂上又借酒澆愁了一番,有些醉眼朦朧。忽然聽得衣袂帶風聲,一個淡紫色的清瘦身影飛掠而上,坐在屋脊上,屈起一條腿,懶洋洋的手肘支著膝蓋,仰頭喝著一小壇烈酒。

夜風獵獵,寒氣逼人,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飛舞,單薄的衣裙在風裏嘩嘩作響。江野瞥著她,招手道:“過來,小狼,這麽大的風,別凍壞了。”

“不冷啊,沒看我正在喝著這個嗎,正好驅寒。”小狼揚了揚手中的酒壇,沒有起身。

江野只好自己起來,湊到她身邊坐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你怎麽來這裏,不陪方曜嗎?”

“他小心眼,懶得理他。”

“那麽夏存呢,你不想去見他嗎?我看宴席上你們倆都互相避開視線,其實不用掩飾得這樣辛苦。”江野輕聲道:“小狼,如果放不下他,就留在他身邊吧,我想方曜也不會勉強你,他會放手的。”

“不,既然我已經選擇留在布達拉宮,就不會再攪擾夏存哥哥的生活。”

江野揉揉她腦袋:“別委屈自己,不管你想留在誰的身邊,我都會盡力而為幫你,一定要快快樂樂,像我初見你時一樣,那時的你,才有幾分狼的味道。”

“你只想著我快不快樂,你自己呢,你心裏不難受嗎?”小狼放下酒壇,握住他的手,擡頭望著他沈沈眼眸,道:“對不起,我無法報答你什麽。”

“笨狼,誰要你報答什麽了?你何曾對不起我?說你笨,你還不樂意聽。”江野皺眉道:“你手這麽涼,不如下去吧,西域不比中原,晚上氣溫很低。”

“這麽急著趕我走,你討厭我了是嗎?”小狼撅嘴道:“人家不想看到方曜那副臭臉,在你這裏清靜一會都不可以嗎?”

“我自然樂意和你待在一塊,可是……算了……”江野忽然笑著湊近她的臉頰:“怎麽了,你是不是對我也有那麽一點點動心?”

6這樣的女子,我要來何用?

6這樣的女子,我要來何用?

離開江野的房間,扮作小狼的女子原本該回自己臥室,時間緊迫,她沒有功夫打持久戰,只能盡快在數天之內除掉這些統禦西域和中原聯軍的首腦人物們,她今晚已經稍微有些操之過急,理智告訴她,今晚應該到此為止。

欲速則不達,事情過了就有暴露自己的可能。

可是,內心對夏存難以言狀的情愫,使她站在自己房門口時,微微有些恍惚。

借用小狼的身份就這幾天,等除掉這幾個決定大局的男子之後,她假冒的身份必將暴露,到那時,她與夏存,就徹底敵對,再無任何緩沖和回旋餘地。

等她與他徹底站在敵對國的立場上,沙場上見生死時,自己這一生,再也不可能走近他半步了吧?往日,他尚能看在一起長大的份上,看在她細心照拂兩個孩子的情誼上,對她保持禮貌性的接近,而以後,什麽都不會再有了。

望著斜對面,走廊另一端翠竹掩映的夏存房間,她腳步不受控制的輕輕飛掠過走廊,走過翠竹夾道的小徑,來到夏存門口。

在月光下佇立良久,她的手擡起又放下,幾次三番,想要敲門進去,又害怕在他面前洩露出什麽端倪,待要離去,又舍不得這最後與他親近的機會。她愁腸百轉,去留難定,最後,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房間裏,靈念早已經酣然入睡,夏存只是和衣而臥,毫無睡意。今晚小狼與江野異乎尋常的親熱舉動,他不是不知道,卻死死克制著不想出面幹預。

既然已經放手,要小狼留在方曜身邊,這輩子他就不能再出爾反爾,主動接近小狼。怕自己不能了斷得徹底,面對她時還會心存念想,更怕她任性,不管不顧非要回到他身邊。那麽對方曜來說就太不公平,也有違自己做人的原則。

現在方曜已經憤而離開,他更不能在這種空檔期與小狼親近,以免舊情覆燃。

門外的女子已經在沁涼的月色裏佇立太久,他死死克制著想出去見她的沖動,心想只要自己堅持與她保持距離,她應該就會死心斷念,返回房間休息吧?

然而,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她既沒有離去,也沒有叩門進來,而是抱膝坐了下來,背靠著門檻。

西域的天,變幻最是無常,夜裏又特別冷,夜風漸漸變大,呼嘯如厲吼。

落葉與殘花在風中打著轉,未曾關起的窗戶發出劇烈碰撞聲,夏存終於無法坐視不理,起身去開了門。

蜷縮在門外的女子擡頭望著他,楚楚可憐,一言不發,單薄的衣裙在風裏翻飛,渾身瑟瑟發抖。

夏存心裏不可遏制的一疼,俯身伸手給她。她微笑將自己小手放在他掌心裏,借著他一拉之力,輕快起身,想要撲入他懷裏:“夏存哥哥,你終究是狠不下心不理我的吧?”

可是沒等她靠近,夏存已經放開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擋開,退後幾步,淡淡道:“小狼,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別胡鬧,回自己房間去吧。”

她一楞,沒想到他縱然是不忍心她自虐,不舍得她受凍,卻依然狠得下心與她保持這樣疏離的距離。她心裏掠過一絲莫名的欣喜,但是很快又有些苦澀,他真的要對小狼放手,那自然是好,可是如此一來,自己今晚就絕不可能與他有分毫親近的機會。

“夏存哥哥,你不讓我進屋嗎?”門口風太大,她渾身都起了一層寒栗,可憐兮兮的問。

夏存沒有說什麽,轉身拿了一件厚實的長袍過來,為她披上,系好帶子,指著門外她房間的方向,無聲的示意她離開。

她忽然閃身入屋,一腳踢上房門,不顧一切伸開雙臂,將夏存死死抱住:“你以後都要對我如此冷漠嗎?”

夏存想要推開她,她卻咬牙切齒,死不放手,他冷靜的垂著雙臂,沒有回應她的摟抱:“小狼,你忘了瓊果傑寺自己的承諾嗎,你說過,會聽我的話,留在方曜身邊。你對他,也不是毫無感情,對吧?”

她不答反問:“那你呢?你將我推到他的懷裏,你準備和誰度此一生?”

“不是有靈念嗎,等鶴湖大會之後,我可能再也不用奔波於沙場,到時候就可以帶著靈念和母親離開京師,尋一處山水佳地,好好補償這些年對她們的虧欠。”

“我是問你自己,你就不再考慮接受別的女子嗎?你將我讓出去,自己身邊怎麽能孤零零的不要任何女子相伴?那樣我如何能夠安心與方曜相守?”她不依不饒的追問,心裏懷著一絲希翼。

“小狼,我做事自有打算,你不用多想。與他好好過下去,別讓我擔心。回去吧,這會想必皇帝、江野和沈將軍他們都還沒睡,你不適宜逗留在我這裏。”夏存扶著她的肩膀,輕輕將她推開。

“怎麽,你怕他們三個會對你不利?”

“我不是擔心這個,是怕你與他們糾纏不清,寒了方曜的心,影響你倆的感情。”夏存嘆道:“方曜對你什麽都可以忍,但是他骨子裏最是驕傲,絕對受不了你今晚這樣的假戲真做,暧昧放縱。放心吧,皇帝這邊,方曜和我都會處理好,絕不會讓他得逞,將你擄進宮去,你安安心心守在方曜身邊就是。”

“為什麽你非要將我推給他?他說過,要我遵從自己的內心感覺,我如果要留在你身邊,他絕不勉強。”

“別任性,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愛你?小狼,如果不是他,你五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他一次次不惜代價將你覆活,你不會,也不該無動於衷。我自問什麽都沒有為你做過,若論對你的付出,我自愧不如。”夏存取出衣袖裏霜兒交給他的銀手鏈,握在掌心,決然道:“當年送你這個的時候,我並沒有考慮周詳,不知道日後會有這麽多未知的變數,現在我收回最初的許諾,你我最好不要再相見,更不要當斷不斷,累己傷人。”

看著他掌心裏陳舊變形的銀飾,扮作小狼的她眼中微微有些疑惑,她知道小狼手腕上總帶著這麽一條手鏈,卻並不知道他們當初說過什麽,這飾品對小狼而言意味著什麽,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不舍,所以趕緊道:“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快給我,你想做什麽?”

夏存手掌用力握起,渾厚內力加諸在銀手鏈上,再松開時,掌心裏的手鏈已經被他碾碎,一松手,碎塵飄散一空:“小狼,方曜無心過問兩國軍隊之間的交戰,你先離開都護府去他那裏吧,如此也不必在我們幾個人之間為難。”

“我不會就此放手的,夏存哥哥,除非我死。”擡頭看著他溫潤如水墨的眉宇,看似最是溫和優雅的男子,態度竟然如此堅決,說放手,便再無反覆,她微微苦笑。難怪小狼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他,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無條件順從,從小到大,都在努力討他歡心。原來他只要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就絕無商量餘地,必將貫徹始終。

若真如此,小狼不管能不能接受,他都會和她一刀兩段,這自然是她最夢寐以求的結果,不過這也恰好說明他心志太過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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